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鎮魔塔(五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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鎮魔塔(五)

鎮魔塔的第二層與第一層有些不同,又有些相識。

不同之處在於環境。第一層無論走到哪裏,都是被鮮血浸染過似得深紅土地,第二層卻變成了無邊無際的黃沙。此外第一層的天空永遠是陰沈的,不見天日,第二層的天空卻是驕陽高掛。初時見到陽光,只覺心中陰霾一蕩,但在那熱烈的日頭下走得久了,便是修士也覺得炙熱難耐。

而兩層相同之處在於安靜,她們入塔已有月餘,時時刻刻防備著遇到上古魔頭。可事實上她們至今沒遇到過活物,別說是活著的魔頭了,就連活著的蛇蟲鼠蟻都沒見過!

在第二層黃沙中跋涉兩日之後,雲笙已經深深感受到了環境的不友好。她擡手抹去額間不自覺溢出的汗珠,又從儲物空間裏取出一瓶靈液灌了一口:“這什麽鬼地方,好熱啊。”

希微的情況不比她好多少,甚至可能更糟糕些——她的修為和體質都比雲笙要強,可誰讓這裏是鎮魔塔,而她心口卻藏著顆魔珠呢?在這日光的照耀下,她的身體和雲笙一樣忍耐著酷熱,可不知從什麽時候起,她的心口就開始隱隱作痛起來。

她知道,那是魔珠又被克制了,這鎮魔塔中的環境無時無刻不在克制魔修。如此一來倒也能夠解釋,為什麽她們一路走來都不曾見到魔頭了,想必再厲害的魔頭也受不了這長達千萬年的侵蝕。

雲笙抱怨了一句,靈液入口之後,萎靡的精神倒也振作起來。可她沒聽到希微的回應,於是回頭看去,卻發現希微原本白皙的臉頰染滿薄紅,額間隱隱帶汗,就連鬢邊的發絲都垂落下來一縷……著實有些狼狽,也著實引人側目。

目光不自覺留戀了一瞬,雲笙很快意識到希微的狀態有些不對。她皺起眉頭湊了過去,一邊關心詢問,一邊將手中靈液遞了過去:“希微,你怎麽了,看上去狀態不怎麽好。可是被這裏的天氣熱到了?這靈液倒也有些效果,你也喝些吧。”

希微搖頭,沒有去接雲笙手裏的靈液,自己從空間裏取了一瓶出來:“不必給我,我這裏有。”說完也打開喝了一口,但臉上的緋色卻並未因此褪去。

雲笙又等了片刻,見希微的狀況並沒有多少改善,終於有些擔心起來。她忽然擡手去探希微的額頭,希微下意識避了一下,可在雲笙堅持查探的情況下,到底還是妥協了。她乖乖站著沒再動,於是雲笙順利的摸到了她的額頭,然後一下子縮回了手:“好燙!”

希微聽到這話楞了一下,自己也伸手摸了摸額頭,只覺觸手確實有些發燙,但也沒有雲笙表現得那般誇張。更何況她修行多年,凡人的病癥早已離她而去,這時更未有聯想。

雲笙也沒遇見過這種狀況,但希微的情況如此反常,還是引起了她的重視:“你到底怎麽了,額頭怎麽會這麽燙?可是有哪裏不舒服?”

希微沒打算多說,於是搖了搖頭:“也沒什麽,就是有些熱。”

雲笙對她從來言聽計從,但這一次卻不能確定她說的真假。當下用狐疑的目光凝視了希微許久,這才擡手放出一座隨身小樓:“罷了,這裏的環境確實古怪,那就先休息下吧。”

希微瞧了眼那小樓,只見其精致異常,並不是尋常修士能用得起的。而雲笙從前被清晏道君拘束著,並不時常出門,不料她那裏出行的裝備倒是一應俱全。只是她們之前一直忙於趕路,又怕遇上魔頭,這還是第一次用上這隨身小樓。

雲笙隨手將小樓往地上一放,松散的黃沙頓時往下一沈。不過這並不妨礙什麽,因為小樓上很快漾起一層靈光,將小樓護得嚴嚴實實不說,也令黃沙停止了下沈。

見小樓安置妥當,雲笙便一把拉上希微走了進去。

小樓外表精巧,內裏更不尋常,隨處可見的珍寶直看得人眼花繚亂。可這不是重點,重點是雲笙一進門就皺了眉:“怎麽回事,我這小樓裏怎麽這麽熱?!”

隨身小樓上附有各種陣法,防禦隱身警戒之類樣樣不缺,寒暑不侵更是基礎中的基礎。她從前住在小樓裏,感受到的都是最舒適的溫度,還沒遇上過小樓裏悶熱的情況。更何況就算是被外面沙漠的熱氣影響,這小樓才剛被放出來,也不至於熱得這麽快吧?

雲笙覺得這事簡直離譜,還沒來得及檢查問題究竟出在哪裏,就見旁邊身影一晃。她下意識伸手去接,然後一副柔軟身軀便直直摔落在了她的懷裏。

希微的情況不太好,好像真的病了,但這事比雲笙的小樓悶熱還離譜!

修士凡是入道,基本就擺脫了凡人的生老病死,壽元隨著修為增長而增長,疾病更是不可及身——雲笙是清晏道君之女,從未記事起,就被父親用各種天材地寶洗練根骨,所以在她正式入道前,就已經不屬於凡人之列。她從沒生過病,也沒見身邊人生過病,眼前的情況簡直讓她措手不及。

雲笙抱著人呆楞了好一陣,才趕緊把人抱回了臥房。她這時也顧不得小樓和外面如出一轍的悶熱了,將人放下後,便輕輕拍了拍希微臉頰:“希微,希微你醒醒,你這是怎麽了?”

可惜希微眉頭緊蹙,眼皮卻沈沈的睜不開,似乎已經陷入了昏迷。

雲笙一見著急壞了,一面掏出各種丹藥試圖給她餵下去,可丹藥拿到手裏又覺得哪一樣都不對癥。而她試圖去查看對方情況,可幾次靈力試探都被彈了回來,簡直讓人束手無策。最後她沒辦法,只好拿出一些補充靈力,吃了也沒害處的丹藥,一股腦給希微餵了下去。

就連靈液也灌了一大瓶,可惜效果寥寥。希微仍舊沒有醒來,臉上的緋色也一直未曾褪去。只是隨著靈藥入肚,那緊皺的眉頭稍稍舒展些許。

雲笙見狀並不放心,可也做不了什麽,湊過去再次試圖將人喚醒:“希微,希微你怎麽樣,感覺好些了嗎?那些丹藥對你有沒有用啊,要不要再吃些?”

她喋喋不休的念叨著,忽然瞧見希微的嘴唇似乎動了下。

雲笙看出希微似乎在說話,頓時大喜,以為對方已經蘇醒過來。於是忙將耳朵湊了過去,想聽聽希微究竟在說些什麽,自己又能幫她些什麽。結果她俯身側耳,幾乎貼到了希微唇上,才聽到一聲低若呢喃的聲音:“心口疼,好疼……”

溫熱的氣息拂在耳廓,但雲笙卻生不出半分旖旎心思。她眉頭一下子皺得死緊,下意識望向希微心口位置,目之所及瞧見那隆起弧度,又不自在的避開了目光。她糾結的自言自語:“心口疼?怎麽會心口疼?之前一直沒聽她說過,也沒見她心口受過傷啊?!”

雲笙想用靈力查探希微心口情況,可對方即便是昏迷,也將自己防備得滴水不漏。她著急之下甚至想過直接扒衣裳查看對方心口有沒有傷口,可手剛觸及那衣襟,又被燙到似得忙縮了回來。

那一瞬間,她覺得自己心口也疼起來了,因為心跳實在過於劇烈。

希微這一昏迷就是三天,三天後方才緩緩蘇醒。

她醒來時感覺周遭涼爽了不少,剛欲起身便覺手被什麽牽制住了,低頭一看便發現雲笙在趴在床側,一手牢牢抓住了她的手,仿佛怕她跑了一般。

希微怔了下,雲笙卻是極為敏感,瞬間察覺到她蘇醒。擡頭一看果然對上希微黑眸,於是眼中漾出些驚喜:“希微,你終於醒了!”然後不等希微回應,又是一連串的問話:“希微,你之前怎麽忽然昏倒了?還有現在感覺怎麽樣,你心口還疼嗎?”

雲笙的關心滿是真誠,即便冷情如希微,也總會為她動容。可這些柔軟的情緒在聽到“心口”二字的一瞬間,全數化作了驚疑,她下意識抓緊了雲笙的手:“什麽心口?”

這一下希微用力很大,雲笙被捏得手疼,她忙不疊往外抽手:“你松手,捏疼我了。”

希微緊張的情緒一頓,還是松開了手掌,同時道歉:“抱歉,我失態了。”

雲笙揉了揉自己被捏疼的手掌,倒也不生氣,反而回答了希微之前的問題:“ 你之前昏倒了,一直在說心口疼。可我想要給你查探,你的靈氣卻很排斥我,我也沒能看出什麽。”說完又問她:“你為什麽心口疼,是以前受過傷嗎?”

希微聞言松了口氣,手掌下意識撫在了心口上,掌心下心臟跳動得規律且有力。她心口其實沒受什麽傷,只是那裏有一顆魔珠,在鎮魔塔的特殊環境下一點點被侵蝕消磨,自然是不安分的。

想到了什麽,希微突然說道:“若下次再有這般,你記得離我遠些。”

她怕自己被魔性控制,失控之下會傷到雲笙。可在雲笙聽來,卻是她嫌棄自己,再想想自己這幾日的擔驚受怕,頓時感到無邊委屈。而在萬千寵愛中長大的她,又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?當下嘴一癟,轉身就走,懶得理人了。

希微見她這般反應,立刻便知她誤會,又見她轉身就走,心裏無端便是一慌。根本來不及多想,她忙起身追了過去:“雲笙,你別誤會,我不是嫌棄你的意思。”

雲笙被她抓住了手臂,倒也願意聽她解釋:“那你到底是什麽意思?”

希微啞然,自不敢將心口魔珠的秘密告訴她,可也不想欺騙。她尋不到理由解釋,心一橫,索性將額頭抵在了雲笙肩上:“你先別動,我剛太著急,頭有些暈,你讓我靠一下。”

雲笙聞言頓時顧不上其他,忙伸手將人輕輕環住。

雲笙(瘋狂心動):雖然她轉移話題的手段很拙劣,但老婆沖我撒嬌誒,我還能怎麽辦?當然是順著她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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